1０ | 小恩

文／黑玫瑰 ,圖／黑玫瑰

風雨很大，小恩家距離太麻里還有一段路程。車行在南迴公路上，大雨像瀑布般傾洩而下，雷聲震震，閃電劃過天際，照亮山巔海濱。我想起一部大陸電影「一個都不能少」，描述一名偏遠地區小學老師堅持每個孩子都要受教育的故事。此刻的我們，還真有點像那位千里跋涉找孩子的老師。

小恩站在巷口等我們，今年要升國三的他，已經像個成熟的大男孩，眉宇間是一股溫和的氣質。小恩的父母都是排灣族，父親兩年前因心臟病發而成植物人，家中頓時失去經濟支柱，家裡除了小恩外，還有升國中七年級的大弟，及升國小三年級的小弟。年輕的媽媽一肩挑起照顧丈夫及家中經濟的重責大任，每天凌晨到早餐店工作，靠著每個月約一萬到一萬二的收入撐起這個家。

或許因為遭逢重大變故，身為長子的小恩格外成熟懂事，對媽媽很貼心，分擔不少家務，在校表現也很好，成績維持在班上前十名內，並在合作社當義工。小恩很有音樂天賦，媽媽說，小學四年級時帶他到教會唱詩班，發現他總是在教會的鋼琴旁逗留，接著慢慢摸索，就自己學會了彈琴，現在在學校擔任合唱團伴奏，也在教會教小朋友唱詩歌。

問他願不願意露一手讓我們欣賞一下，他很大方的同意，帶我們到裡面的房間。家裡有一台姑姑送的舊鋼琴，小恩爸爸就躺在鋼琴旁的床上，鋼琴聲中，小恩媽媽在床邊替爸爸翻身擦口水。牆上掛著一家人的合照，以及小恩品學兼優的獎狀；房裡的冷氣，是台東縣大王國中老師們一起出資送給小恩爸爸，希望爸爸不要因太熱而生褥瘡，也減輕媽媽的照顧工作。音樂流洩在充滿詳和的氛圍，在我們不知道的偏遠地區，有很多溫暖的故事。

雖然有很好的音樂天賦，不過小恩說，他希望未來能當英文老師，至於音樂，只會當閒暇時的興趣。媽媽在旁邊開玩笑的說，還有人要他去參加超級星光大道呢！雖然經濟困窘，但這一家人的心靈並不貧困，六十五年次的媽媽從不放棄這個家庭，堅持讓孩子感受家的溫暖，孩子們也以努力表現做為回饋。我終於了解了小恩眉宇間溫和的氣質從何而來，這一家人，懂得樂觀、懂得感恩、懂得在困境中找到生活的態度。

門口有一塊掛飾，上面寫著「常常禱告，不可灰心」。要離開時，小恩對我們的來訪下了一個結論：感謝主。我也感謝主，讓我們找到小恩，看到一個在偏遠山區努力不懈的家庭。風雨這麼大，小恩的光還是發了出來，引領我們往太麻里走，讓所有參與螢火蟲計畫的朋友都看到了他的光。

<後記>

找到小恩的過程很特別，車隊成員富婆把螢火蟲計畫告訴妹妹吳巧儀，妹妹告訴了大王國中總務主任黃桂蘭，主任告訴校內各班導師，班導師就熱心的提出了學生名單。當我和學校聯絡時，完全不必再說明螢火蟲計畫的精神宗旨內容，節省不少時間，真是謝謝這一群熱心朋友，也代表螢火蟲計畫得到了一點小小的肯定。

謝謝信銘，在風雨中來回開了三個小時，車隊長不好當啊！謝謝秀玲，幫忙做了影像記錄，共同見證螢火蟲的誕生。